每經記者｜杜蔚    每經實習記者｜張春楠    每經編輯｜趙云    

這幾天，因為一檔網絡綜藝節(jié)目，中國的互聯網用戶或主動或被動地分成了兩撥人——“陶淵明”和“菊外人”。

如果看了上面這句話你還一頭霧水，那大概率是“菊外人”沒跑了。

“陶淵明”是騰訊視頻自制綜藝節(jié)目《創(chuàng)造101》參賽選手王菊的粉絲團名稱，與魏晉南北朝時期田園詩人陶淵明同名。詩人陶淵明一生獨愛菊花，于是不少王菊的粉絲把自己比作“陶淵明”，把王菊稱為“菊花”。不過出于對陶淵明本人的尊敬，也有部分粉絲選擇自稱“小菊豆”。

“陶淵明”們每天要干的事情，就是通過各種“菊式”段子和表情包，讓更多人了解她，從而Pick她（為她投票）。

看到這兒，身為95前或者80后的你可能想說：這不就是我們當年也追過的各種綜藝節(jié)目的拉票環(huán)節(jié)嗎？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現在叫“小姐姐”）而已嘛。

是，但也不是。

“菊勢不妙，求你一票”

有人說，在中國的文化語境里，對于“青春少女”的熒屏形象再現，往往存在著諸多想象性的建構。“瑪麗蘇”或“灰姑娘”式的橋段并不鮮見，也為大眾呈現了一種相對單調的女性景觀。

正因如此，王菊的突然竄紅就顯得有些意外。1992年出生的她今年已26歲，先后做過模特經紀人，互聯網獵頭等工作，在另一人氣選手Sunshine組合的ABBY退賽之后，她才被選到了節(jié)目中，之后因為長相魁梧，皮膚黝黑，被部分網友認為是“最不適合做偶像女團的練習生”。

按照節(jié)目組設置的規(guī)則，只有通過投票的方式把點贊數推到前排，她才有更大的機會留下來。于是，粉絲們開始在社交媒體上掀起“拯救菊姐”的應援行動。比如，

去各種App刷評論求支持王菊，用漂流瓶給陌生好友發(fā)送給王菊投票的鏈接，與爸媽談條件給王菊投票，自創(chuàng)“菊話寶典”以及搞笑拉票視頻……

5月26日，《創(chuàng)造101》贊助商做了一次打call活動，在5月26日至6月13日限定的時間里，給自己pick的小姐姐點贊，打call榜票數排名第一的小姐姐，贊助商將為其包下一列地鐵作為形象展示。

截至5月29日晚11點，王菊在相關打call榜上的排名超過吳宣儀、孟美岐等眾多人氣選手，位居第一。

據節(jié)目官方數據，457家公司13778名練習生中，只有40家公司加上2位個人練習生共計101名女孩有機會進入節(jié)目。而這101個女孩最后只有11人能通過節(jié)目組成偶像團體，成功出道。

因此，盡管一度取代“人美歌甜”吳宣儀、“全能偶像”孟美岐、“廢柴美人”楊超越成為刷屏的主角，王菊能否火到最后尚未可知，但粉絲的應援活動已從“陶淵明”圈層擴散開來——許多不知道王菊的人因為這次應援活動，知道了她的名字，也知道了《創(chuàng)造101》這檔節(jié)目。

為什么是女團？

播放量破28億、微博話題討論量超4000萬、閱讀量逾60億……截至目前（5月30日），節(jié)目播出6期的《創(chuàng)造101》節(jié)節(jié)攀高，點擊量、熱度均碾壓去年網綜第一、同為騰訊偶像打造的頭部節(jié)目《明日之子》，直逼前不久收官的男團養(yǎng)成綜藝《偶像練習生》。

這些天文數字見證了《創(chuàng)造101》在短短一個月時間聚焦無數目光，也讓節(jié)目中的“小姐姐”們快速圈粉，甚至擁有自己的粉絲團。然而，《創(chuàng)造101》總制片人、企鵝影視高級副總裁馬延琨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微信號：nbdnews）記者采訪時坦言：

“要看未來半年一年兩年的時間內這個女團是否能夠得到所有市場年輕用戶的喜愛，才能證明101這個項目是否成功。”

在中國，女團似乎是一門做不好的生意。盡管目前國內女團的數量和培養(yǎng)女團的經紀公司都比男團要多，在早期的SHE和Twins之后，中國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誕生過真正風靡全國的女子偶像團體。

“中國沒有專業(yè)的練習生制度，這些女團都是出過道的，但是又沒有人認識她們，公司都沒有人知道，這是和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樣的。”馬延琨說。

那么，為什么還要做女子團體節(jié)目？馬延琨表示：

“其實剛開始團隊對于為什么做女偶像也有些困惑，但我們堅持的理由是中國市場太缺女團體偶像了，市場有空缺我覺得比市場飽和更有機會做，當然也更難做，那就看怎么做。我們覺得，開拓一塊市場反而比你鉆到一個大家都做的市場里更有大的機會。”

“其實全世界的男團都比女團成功，因為本質上粉絲群體還是以少女為主，男性偶像的關注度會比較高。”一位也參與了《創(chuàng)造101》的不愿具名的經紀公司創(chuàng)始人在對記者表示，“女性偶像帶來的是一種自我投射，男性偶像則更多來自本能的沖動，肯定要更強大一些。”

《創(chuàng)造101》制片人、企鵝影視天相工作室副總經理邱越則表示，目前節(jié)目參與點贊、互動的70%以上是女性。

“為什么中國的女團很難突破，是因為之前的女團大多是‘只為男性消費’的女團，但是有一個問題是，男性（看了節(jié)目）不（太）去傳播，而女性在傳播和消費上比男性有更大的權力。”

“我們翻閱了SHE十幾年的歌單，發(fā)現成名作都是表達女性的獨立價值，脫離男性存在，所以真正的女團要實現女性的自我投射。”

這一理念得到了部分媒體的認同。中國文化報此前評論稱，《創(chuàng)造101》通過新時代特色女團，樹立中國青年女性積極、向上、青春、活力的形象。人民日報海外版則認為，節(jié)目中展現的“年輕需要奮斗”的理念值得肯定。

除此之外，相比男團，粉絲對女團偶像也更加寬容。“相比女團，粉絲對男團的內容質量要求更高，”經紀公司鉑熠文化創(chuàng)始人范逸白在接受采訪時表示，“而女團在內容制作，包括唱跳水平上要求會更低一些，雖然不完美但粉絲更容易接受。”

平臺造偶像，“擴圈”靠粉絲

據《2017網絡原創(chuàng)節(jié)目發(fā)展分析報告》（網絡劇篇和網絡綜藝篇）顯示，2017年新上線網絡劇206部，網絡綜藝節(jié)目197檔。這么多內容生產，促使市場上藝人的需求量不斷上升。

但現狀是，在行業(yè)內，優(yōu)秀藝人資源通常是熟面孔，這就帶來了一些弊端——好萊塢頂級演員片酬不會超過影片投資的30%，但在中國甚至超2/3的錢都得給演員。

“所以，大家覺得與其用別人公司的藝人，不如培養(yǎng)自己藝人。”華友經紀總監(jiān)劉利告訴每日經濟新聞（微信號：nbdnews）記者。

對視頻網站而言，因為有內容輸出的出口，它們在開辟經紀業(yè)務上具備先天優(yōu)勢。“我們有自己的音樂、影視平臺，這些都是偶像變現的渠道。”馬延琨表示：

“第一我們生產自制內容，第二我們播出內容，第三我們推廣營銷傳播內容，這三點對于一個偶像產業(yè)或偶像的打造上來講太重要了。第四我們商業(yè)化偶像，進行偶像變現。因為有內容、有傳播，所以也在解決著偶像變現的重要途徑。”

但如何實現粉絲的長期留存變現，是《創(chuàng)造101》未來需要解決的難題之一。對此，馬延琨認為一檔優(yōu)秀的節(jié)目得想法子做“出圈”，

“我覺得粉絲經濟是被夸大的。我認為粉絲很重要的原因是最忠誠的追隨者，但是如果只是在那個圈里很難有很大的商業(yè)價值，我覺得還是要擴圈。”

這也正是為什么許多本來只是“菊外人”的網友，不知不覺就被“帶上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