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許戀戀    每經實習記者｜張春楠    每經編輯｜溫夢華    

“我記得我站在舞臺上，燈光打在我的身上很燙，我看見下面在揮手，叫著我的名字，當時我就懵了，在那一刻我覺得之前的付出都值得。”節(jié)目已經落幕了一個月，坐在《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以下簡稱每經記者）面前的靖佩瑤回憶起來仍然有些激動。

這個剛滿22歲的大三男孩將《偶像練習生》稱作他“人生的轉折點”。而作為一檔網綜，《偶像練習生》同樣也已經成為很多經紀公司甚至中國偶像產業(yè)的“轉折點”。從節(jié)目籌備到今天，短短9個月內，插上網絡視頻平臺的翅膀后，中國偶像產業(yè)實現了由萌芽到井噴的轉變。

轉變背后是極度饑渴的市場需求。如何成為下一個TFBOYS？背后的公司如何存活？中國偶像市場真的只是看上去很美？這是目前擠進賽道的上百家偶像經紀公司和正在觀望的投資人都在思考的問題。

“《偶練》打亂我安排他們出道的計劃”

靖佩瑤說是《偶像練習生》讓他明確了自己要成為一名偶像。

如今，入行不滿一年的靖佩瑤已經邁出了很多練習生難以逾越的第一步。今年5月，他作為男子偶像團體“Awaken-F”的一員正式出道。他的老板，覺醒東方的創(chuàng)始人紀翔對每經記者稱：“《偶像練習生》打亂了我安排他們出道的計劃。”

▲《偶像練習生》官方劇照

節(jié)目熱度倒逼經紀公司推出“偶練”新團，盡管他們或許并沒有準備好。

某不愿具名的經紀公司對每經記者表示他們某位較早淘汰的“偶練”練習生的微博商業(yè)合作已經由參加節(jié)目前的6000元/條，漲到10萬元/條，“其實他的走紅我們覺得完全屬于意外，如果沒有這個平臺，是不會爆起來的。”

事實上，除了TFBOYS，中國大陸幾乎沒有誕生過風靡全國的偶像團體。騰訊和愛奇藝在談做團偶節(jié)目初衷時都提到了目前中國偶像市場的“饑渴”。正是極度的“饑渴”讓偶像產業(yè)在短短9個月內實現了由萌芽到井噴的過程。

▲2013年TFBOYS一出道就吸引了無數粉絲（圖/微博圖片）

“我特意翹班去了網吧，但是不到30秒，見面會門票就已經一搶而空。”坤音娛樂ONER組合的粉絲對每經記者表示。

但太年輕的公司遇上過熱的行業(yè)也容易出現問題。星聯互動CEO周罕見在三聲舉辦的行業(yè)沙龍現場多次強調和經紀公司的合作時要彼此尊重，“你們出的天價只要市場愿意接受也OK,但不能因為一下子火了就抖起來了，你們還差的很遠。”

“我們遇到的創(chuàng)始人們都非常年輕，在商業(yè)社會上工作的時間還比較短”，投資了坤音娛樂的紅杉資本副總裁王臨青表示，“突然間有這么大的名氣和曝光量，當頂尖資源砸上來的時候，能否保持好的心態(tài)，找到最適合自己的東西，對每個人都是一種考驗。”

千萬元投入的青春“豪賭”

在紀翔看來，“做偶像是個關于勇氣的事情，快一步就會被拖死，只能快半步。”

多家經紀公司對每經記者表示，大到培訓、營銷，小到吃飯住宿，培養(yǎng)一個偶像團體的投入至少是千萬級別的。“一個團一千萬是標配，3個人是1千萬，5個人也是一千萬，因為流程和規(guī)格是一樣的。”紀翔指出。

▲目前正在熱播的《創(chuàng)造101》（圖/官方劇照）

而對練習生來說，這同樣是一場關于青春的“豪賭”。練習生通常訓練時間每天達到12小時，特訓期甚至能達到16個小時，而且通常公司不會有任何承諾，心理疏導課程幾乎是必備的。

“偶像養(yǎng)成也有流水線了，藝人其實是可以通過訓練創(chuàng)造出來的。”香蕉計劃娛樂新人部藝人總監(jiān)孫瑞敏在接受每經采訪時表示。

雖然這樣的過程在國內大約要持續(xù)1年左右，但其實仍遠遠短于日韓，對此麥銳娛樂創(chuàng)始人王叢對每經記者解釋稱，在日本和韓國由于是等級森嚴的體系，練習生要把大量時間花費在訓練里，卻對前輩是無限服從的，他們很難得到反饋。

“但藝人和我們是平等的合作伙伴的關系，他們可以得到即時的反饋。”王叢表示。

每經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很多公司都在壓縮培訓時間，想提早變現。

“大多數公司并沒有培訓的時間，簽進來之后馬上到市場去找項目，希望能盡快掙錢，而不是培養(yǎng)孵化，這是我們不成熟的地方。”上述不愿具名的經紀公司對每經記者表示。專門負責練習生培訓的SAC藝人學院在接受每經記者采訪時也談到很多藝人經紀公司做藝人培訓就是為了快速變現、出道。

“練5年和練10年肯定是有差別的，但是行業(yè)發(fā)展太快了，大家等不了多的那5年。”王叢表示。

▲《偶像練習生》中蔡徐坤最終以節(jié)目第一名出道（圖/官方劇照）

但節(jié)目過后，新晉偶像們又該如何出圈呢？可米經紀CEO周昊表示，“我擔心的是他們準備好了沒有。如果準備好了是好事，但沒準備好是災難。他們都很年輕，我們要想如何協助他們走的更遠。”

要彎下腰傾聽粉絲聲音，公司至少是粉頭

“平臺會越來越精明，因為平臺就這么幾家，我們未來都會是給平臺打工，只有創(chuàng)造出更好的人我們才有溢價能力。”周昊在沙龍現場表示。

相比日韓已經高度成熟的偶像團體養(yǎng)成體系，中國偶像產業(yè)化程度相對較低。鉑熠文化首席運營官范逸白向每經記者表示，今年偶像綜藝的火，預示著我們的偶像產業(yè)有機會，也宣告了“偶像元年”的到來。但偶像產業(yè)本身還處于初級階段，要達到批量化或工業(yè)化生產偶像的條件，提升的空間及所蘊藏的機會都很大。
在他看來，背后這是一個土壤的問題，包括整個社會大眾對偶像的接受度，培訓、造型等上下游產業(yè)的專業(yè)度等。
“通過《偶像練習生》《創(chuàng)造101》的帶動作用，原本貧瘠的土壤終于開始肥沃起來了。”

▲目前正在熱播的《創(chuàng)造101》累計播放量在5月31日日榜排名第三（圖/貓眼專業(yè)版）

業(yè)內人士告訴記者，在日韓，團體出道的唱跳藝人，都有電視臺提供各類打歌節(jié)目穩(wěn)定曝光量，不過中國的互聯網平臺代替了這個角色，例如“偶練”之后，愛奇藝將會推出《偶像音樂榜》。

不過，究竟怎樣才能找到能穩(wěn)定持續(xù)地高質量生產偶像的規(guī)律呢？

“我覺得目前中國的經紀公司都在摸索，距離建立完整的體系還差得很遠。”紀翔指出，“就拿選人來說，我們常規(guī)的路徑就是朋友介紹，或者到各大院校去選人，但因為沒有平臺，所以溝通成本會極高。”

而在投資人看來，沒有平臺加持也能造出偶像的公司或許更有投資價值。“不管是網紅，還是主播，其實都沒有依賴大平臺，如果他們依靠公司的力量，是不是也可以把自己做成偶像。”賽富基金合伙人金鳳春表示，“現在很多人理解的粉絲運營，就等于去買熱搜、刷排行榜；我們想看到真正的粉絲運營，是彎下腰，真正去傾聽粉絲的聲音，公司至少是粉頭。”

100多家公司都在“搶”苗子，誰來“養(yǎng)”？

每經記者在采訪中了解到，目前已經有100多家公司將目光瞄準了偶像團體。然而，在剛剛開始邁入工業(yè)化的中國偶像產業(yè)中，究竟怎樣的公司才能存活？

▲《偶像練習生》（圖/官方劇照）

第一個判斷標準是變現模式，打造男團女團的公司以影視公司和音樂公司為主，專業(yè)打造偶像團體的公司并不多。

傳統(tǒng)經紀公司的收入結構比較單一，主要以旗下藝人的片酬、代言、通告收入為主，而一些專業(yè)打造偶像團體的公司則將目光放得更遠，粉絲經濟收入、衍生品、定制培訓、劇場公演等變現模式都逐漸露出水面。

“成熟業(yè)態(tài)下，最大的收入是影視和節(jié)目，第二是商業(yè)方面的收入，第三會來自粉絲經濟方面，第四是音樂版權。”王叢表示目前各個經紀公司尚未到考慮差異化的時候，“因為市場很大，再有20家公司來做都滿足不了這個需求，市場可以容納100家，韓國這個類型可以容納7個上市公司，日本有12個上市公司，目前階段還談不上競爭。”

但競爭又無時無刻不在發(fā)生著，好的苗子，好的內容，好的舞臺，都要“搶”。但搶不搶得到，畢竟有許多因素會影響。范逸白認為，在國內，與其“搶”，他更傾向于“養(yǎng)”。

而公司不僅需要培養(yǎng)人，還要有鏈接優(yōu)質內容、持續(xù)產出新內容的能力。范逸白認為，首先需要可以切實培養(yǎng)出優(yōu)質苗子；第二，要有高質高頻內容產出的能力，內容制作去吸引粉絲。再次就是有好的粉絲運營，注重粉絲的體驗和參與感，并借此實現粉絲付費。

但一切變化太快了。“大家的用戶留存周期都在縮短，新鮮感都在降低，這個時代再不會出現巨星了。”在紀翔看來，互聯網已經讓粉絲集會的方式從線下轉到了線上，“用戶來得快去得快，沒有時間等待沉淀，等待真正好的作品。”

“這個行業(yè)永遠不會有塵埃落定。”王叢表示，“中國發(fā)展太快了，永遠在調整。一切都在變化，未來經紀公司要看誰的學習能力強才會走得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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